双喜想来想去,想不到奖励穆庆良什么,她爸不抽烟,也不喝酒,也没有别的爱好。
等等,双喜想起来了,她爸还是有爱好的,他爱拉二胡,跟村里的老人学了拉两下,拉得……有点难听。
这是双喜上辈子初中的时候,穆庆良突然冒出来的爱好。
那段时间她一放学,就会看到她爸坐在院坪里,给二胡碾他买的便宜松香,特别认真。
但这样的时间很少很少,她爸太忙了,要种三家的地,要养鸡养猪,要打理菜园,还要摘菜去镇上卖,每天忙得脚不沾地。
不过为了确认,双喜还是问了姚秀英。
“你爸喜欢什么?”姚秀英想了想,“你爸喜欢口琴,以前村里一个下放的大爷送过他一只缺了小半边,你爸珍惜得很,没事就用剩下的半边吹一吹。”
双喜疑惑,“怎么我不知道。”
也没见家里有什么口琴呀,不然她不可能没印象。
姚秀英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双喜,“你一岁的时候,你爸吹口琴逗你,刚洗了琴甩干净水,去放水瓢的时候,你把剩下的半边照门坎上给砸了。”
双喜,“……是吗?嘿嘿,我那时候小嘛。”
姚秀英点头,“你爸可宝贝那个口琴了,我开始还以为是女知青送的呢,后来才知道是大爷送的,你爸那时候经常偷偷给人干活,才换来那支口琴。”
双喜,“我爸没揍我啊?”
姚秀英笑,“你爸哪里舍得,他就是怨自己不仔细,早晓得你什么都爱拽手上往地上砸,还把口琴留椅子上。”
双喜眼睛湿了,她都不知道这事,上辈子也没人跟她说起过。
第二天中午双喜跟老师请了假,去新华书店买了本曲谱,买了支上海牌口琴,放学把两小只送回家,就坐公交车去了工地。
“口琴?!”穆庆良第一时间就是给双喜扣安全帽,等拿到口琴,果然爱不释手。
双喜点头,把反坑有奖的歪理同样给穆庆良说了一遍。
穆庆良,“……”
只听说过孩子学习好,家长奖励孩子的,他们两口子得多没出息多窝囊,才让双喜想出这法子,来鼓励他们反抗。
“爸,你跨出了一小步,但却是咱们家的一大步,我真的特别有安全感,特别崇拜你,我再也不怕大伯会拿长辈身份打压我了。”双喜给她爸灌迷魂汤。
穆庆良顾不得去神伤了,“你放心,爸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失望!”
双喜送完口琴就撤了,她得回家给姚秀英女士帮忙呢。
好在蛋炒饭再摆一阵子就撤了,只是卤肉搭白饭的话,她妈一个人也忙得过来。
一到南桥街,陈国祥就跑来跟双喜告密,说他早上来洗街的时候,看到穆庆德和杨凤兰两口子在摆早餐摊了。
不过早上吃饭的人不多,生意还是不太好。
陈国祥跟双喜讲话的时候,脸上的喜色都掩不住,整个人春风得意的,他悄悄给双喜比了个数,“昨天我赚了这么多!”
双喜,“……”
“小双喜,你真的是太厉害了,你还愿意教徒弟不,就那个炸鸡架子,能教吗?”陈国祥才尝到甜头,又打起了炸货的主意。
他姐不是在别的地方摆吗?卖的也是肠粉,但生意只能说是一般。
能糊口,比进厂上班强点,但赚的都是辛苦钱。
本来陈细枝也想改卖蛋炒饭,毕竟花了那么多钱学的。
但她年纪到底上来了,腰又有旧伤,试着在家抡了抡锅,有些吃力,这才盯上别的。
卤肉是双喜她们自己做的,陈细枝怕她舍不得教,昨天陈国祥两样不同的炸货都尝了,更爱吃鸡架子,就想让他姐试试这个。
“你放心,我们保证不到南桥街这边摆。”陈国祥其实也挺心疼他姐的。
双喜看着他,“炸鸡架才摆两天,还不知道长久的生意,你们确定要学?要是学的话,学费也是六千。”
陈国祥既然问了,就是跟他姐已经商量过的,“学!”
肠粉摊在羊城实在是太普遍了,唯一的优势就是摊子上的价格比店铺的要便宜,又是大家吃习惯的,有生意,但不会特别好的那种。
他姐和姐夫早就有想法做别的,但做熟了一样东西,又没有别的门路的情况下,真的很难改。
“行,还是这周末,还是签个简单的协议。”双喜答应下来。
陈国祥连连点头,“行行行,谢谢双师傅。”
双喜,“……我姓穆。”
“谢谢穆师傅。”
双喜懒得搭理他,小跑过去给姚秀英帮忙,然后就对上穆庆德阴毒的目光,双喜半点不怕,直接盯回去。
然后趁着现在时间还早,客人不多,双喜喊姚二姨换了摊子的位置。
穆庆德,杨凤兰,“……”
昨天他们摊子上还有点生意,今天双喜这么一换,陈国祥那边一吆喝,几乎没有人在他们摊子上停留,哪怕换了灯也没有用!
最可恨的是,但凡有客人不愿意多等,往他这边一拐,双喜就要吆喝一句,“最后几天,老客福利,买蛋炒饭送卤鹌鹑蛋。”
本来就是懒得排队才想着在旁边随便吃吃,现在有鹌鹑蛋送,多排一会又算什么事呢。
穆庆德想不明白,双喜怎么舍得的,鹌鹑蛋再便宜,这样一盒饭送两个,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。
她就不怕亏本吗?
双喜自然是不会亏本,顶多就是少赚点。
本来她就有计划搞买送活动,舍出一部分利润,把忠实的蛋炒饭客户转化为卤肉饭客户,哪怕十个里只能转化一个,获得的长期收益远比送出去的鹌鹑蛋多。
更何况她对卤肉味道有足够的自信,尝过这个味道的大部分人,都会记住这个味道。